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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ilman Latz
工業不是被公園取代,而是成為公園。
Industry will not be replaced by a park, but industry becomes a park.
——蒂爾曼·拉茲(Tilman Latz)

蒂爾曼·拉茲(Tilman Latz)
latz+partner德國拉茲事務所合伙人/設計總監
德國景觀建筑師協會注冊景觀建筑師
德國巴伐利亞州制造聯盟成員
巴伐利亞州建筑師協會注冊城市規劃師
巴伐利亞州景觀建筑師協會注冊景觀建筑師
盧森堡建筑師和咨詢工程師協會注冊建筑師
蒂爾曼·拉茲本科就讀于維也納自然資源與生命科學大學(University of Natural Resources and Life Sciences in Vienna)、德國卡塞爾大學(University of Kassel),主修景觀建筑學,后在AA建筑聯盟學院與德國卡塞爾大學獲得建筑學碩士。
2001年,他加入父母彼得和安妮莉斯·拉茲(Peter and Anneliese Latz)成立的latz+partner事務所,執業十年后,于2011年接管事務所,并與與妻子艾里斯·杜珀(Iris Dupper)于2016年開始共同經營至今。
Tilman曾任賓夕法尼亞大學設計學院的客座講師、德國卡塞爾大學的客座教授。現任于德國慕尼黑北部弗賴辛市魏恩施泰因應用科技大學(HSWT)景現建筑規劃系。

蒂爾曼·拉茲(Tilman Latz)與妻子兼合夥人艾里斯·杜珀(Iris Dupper) ? Latz+Partner
訪談|Sherry,Ming
撰文|Ming
「工業遺產令人著迷之處在于它為適應生產而如同景觀般,不斷因迭代曾經的自己,而你能透過觀察,讀到那些痕跡。」
“What’s fascinating about industrial heritage is that, like a landscape, it constantly iterates its past to adapt to production, and you can read those traces on site.”
Q&A
你這次來中國美術學院任教礬山國際工作坊,對礬山未來的發展方向有什么設想?
這次工作營無論是對我、其他老師或學生們來說,都是一次很好的能與當地合作的機會,雖然現在還很前期。礬山在某種程度上已經進行了部分開發,也有一些游客造訪,但這里有著巨大的開放與可能性,你仍能感覺到可以為礬山做點什么,這令我感到興奮。
A:你仍能看到這里的變化軌跡。
是的,并不是所有類似的工業遺產都有這種感覺,畢竟不像城堡、莊園那樣,建成后基本上數百年不變,工業用地是會隨著生產與效率不斷迭代發展的。
事實上,除了決策者和專業人士,地方群眾以及曾經的礦工,也都積極參與。我們有能力協助礬山加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(UNESCO)的世界遺產名錄。縱使知道工作量巨大,大家仍充滿熱情地推動著事情的發展。


礬山國際工作坊
Q&A
你覺得美國、歐洲、中國的學生最大的不同點是什么?
在法國的短期任教經歷令我印象深刻。那里的學生更熱衷于探討建筑與景觀設計的哲學命題,他們執著于「為什么這么做(WHY)」,對「怎么做(HOW)」的技術細節反而不太在意。這恰好與我們事務所的工作重心形成有趣對比——相較于藝術層面的理論探討,我們更關注技術層面的具體實踐。
在美國賓大匯聚了來自全球各地的學子,國際化學術氛圍濃厚。德國的卡塞爾大學同樣如此,有不少來自中國的留學生,往往文化交融能碰撞出精彩的火花。雖然中國學生有時會形成封閉的小圈子,習慣用母語交流,這確實有些遺憾。但當他們真正融入跨國團隊時,效果總是出奇地好,能產生意想不到的化學反應。


礬山國際工作坊
「我小時候就坐在這張桌子上」
“Me as a little kid sat on that table.”
Q&A
是什么原因讓你選擇繼承父業?在接手事務所之后,是否會遇到過父親光環過大的問題?
確實,外界對我的期望可能比一般人要高些。但說實話,我從未因為父親的聲望而感到太大壓力。我的父母從沒有刻意引導或強迫我走這條路。
當然,就像大多數家庭一樣,他們會要求我去院子里摘些番茄做午餐。而我總開玩笑聲稱這是違法的,這是「奴役兒童」,但這樣的抗議顯然無濟于事。畢竟,每個孩子都需要掌握一些生活技能,這再正常不過了。
我的職業生涯始于法國巴黎,沒有倚靠家里的資源、完全獨立,而且還是從事建筑設計。我本可以一直留在JourdaArchitectes,或者花費二三十年成立自己的事務所,可能最后也不見得成功。對于能夠接手一個已經具備良好基礎的事務所,并接觸到豐富多樣的可能性,我深感幸運。我曾將Latz+Partner的規模擴大了三倍,后來因為在學校任教,又將事務所縮減回原來的規模。
父母對我的選擇始終持開放態度,他們只是簡單地說 “現在這個事務所是你的了,去做你想做的事吧”。

蒂爾曼·拉茲(Tilman Latz)與父親彼得·拉茲(Peter Latz)|圖源網絡

父親彼得·拉茲(Peter Latz)與母親安妮莉斯·拉茲(Anneliese Latz)|圖源網絡

蒂爾曼、彼得與安妮莉斯·拉茲|圖源網絡
Q&A
你提到最初是在做建筑設計,那么,你認為建筑跟景觀之間的邊界是怎樣的?
建筑與景觀的區別可能只是材料運用和規范遵循的不同,但核心始終圍繞空間展開,都是為人類活動創造功能性空間。理論上,這種共通性本應促成二者更多的協作與共識,但現實往往未必如此。
有趣的是,歷史早有先例。宮廷園藝師皮特·約瑟夫·萊內(Peter Joseph Lenné)曾主導了一部分的柏林區域規劃,而巴黎的城市更新也是工程師、建筑師和景觀建筑師協同合作的成果。
建筑與景觀的跨界再自然不過。有些建筑師能創作出色的景觀設計,而優秀的景觀建筑師同樣能駕馭建筑項目,關鍵在于如何建立事物間的有機聯系,實現內外空間的流暢過渡。在這個邊界日益模糊的時代,我們更需要開闊且多元的視野。這也是我選擇建筑學作為第二專業的原因。

皮特·約瑟夫·萊內|普魯士王國宮廷園藝師|圖源網絡

1843年的柏林哥本尼克菲爾德發展規劃圖(Bebauungsplan des C?penicker Feldes zu Berlin)|圖源網絡

如今的空拍樣貌|Google Earth
Q&A
設計界長年存在「學術正確」與「大眾文化」兩種不同觀點的博弈,這給我感覺很像是你們所提的「象征性Emblematical」與「符號化symbolic」的關系,二者之間有什么不同之處嗎?
兩種方式各有其價值,唯一讓我反感的是某些設計為了制造新舊對比,刻意在優秀的歷史建筑旁添加蹩腳的現代設計,又或是為了商業化而變得庸俗,過度裝飾、添加不協調的元素等,這種生硬的并置究竟想表達什么?
我們應該做的是深入研究原有結構的智慧,并以此為基礎發展新的建造技術。諷刺的是,這種尊重傳統的設計方法在「建筑學」中延續了數百年,為何不能應用于工業遺產呢?
優秀的設計需要遵循某些基本原則——比如關于保護和開發的指導方針,當然最終方案還是要根據具體情況,選擇最合適的路徑。

出版書籍|Syntax of Landscape, 2007 ? Latz+Partner
以北杜伊斯堡公園為例,我們的工作本質上是延續場地的生命,但特定的歷史背景、周邊的土耳其居民文化、橫穿園區的高速公路等因素,讓這個案例具有不可復制的獨特性。我們采用了四層干預體系——這可能就是你所說的「學術正確」的體現。我們為每個層次都建立了相應的理論框架,最終統合在一個核心哲學之下,即如何重塑場地形象,改變人們對它的感知,并將其轉化為大眾能夠理解的景觀語言。這就如德語中所說的「整體藝術(Gesamtkunstwerk)」。

出版書籍|RUST RED - The Landscape Park Duisburg Nord, 2017 ? Latz+Partner
「觀眾會創造他們自己對一個地方的印象,而不是設計師。」
“The viewer will create their own picture of a place, not the designer.”
Q&A
「棕地再生」是你們的強項,我們理解這類項目的最大特點是「修復」,但這一過程往往需要經歷較長周期。許多甲方、居民出于成本控制、生活品質,甚至是對棕地的刻板印象,可能更傾向于拆除并新建更美觀、網紅的環境。如何說服他們愿意投入時間與金錢在這類的項目上?
我經常被問到這個問題,但其實答案比你想象中簡單。關鍵在于三點:
首先,這不是關于「治愈」,而是關于「學習」。街道、廣場、城鎮、工業區都是景觀,如果我們能理解這一點,一切就容易多了,它們只是不同的「景觀」形態。
所謂的「治愈」,源于我們將工業場地視為對自然的破壞。但事實上,人類的所有活動都是在改變景觀,就像動物留下足跡一樣。這不是錯誤,而是某個特定階段的文化表達方式,是人類發展的痕跡。

北杜伊斯堡公園與曾經作為工業廢水道的埃姆舍渠道(Emscher) ? Michael Latz
其次,是對污染的理解。污染分為可移動和不可移動兩類。在北杜伊斯堡(Duisburg-Nord)項目中,我們請專家詳細檢測了土壤、設備以及植物中的污染物,結果發現大部分危險物質都是深埋于地下的,只要滿足特定條件就能安全封存。與其花費巨資運輸處理,不如就地封存——既經濟又安全,同時對未來的回收利用留有可能性。

曾作為錳礦石澆鑄床的鐵板,如今成為北杜伊斯堡公園重要核心:金屬廣場 ? Michael Latz
最后,也是最重要的,是識別場地的價值。這些工業遺跡耗費了數十億資金,矗立與使用了近百年,遠比某些十年就生銹破敗的現代建筑堅固耐用。當你穿行在這些鋼鐵峽谷中,觸摸那些飽經風霜的材料、感受工人留下的痕跡,那種歷史厚重感是無與倫比的。

混凝土結構墻的重生:改造前的現場懸吊勘查(左)vs成為供市民攀巖的多洛米蒂山(Do- lomites)(右) ? Latz+Partner
要讓人們真正理解這一點,必須帶他們親臨現場,聞混凝土的氣味,看水流的路徑。如果只是抽象的表述,通常不起作用。
每個場地都是獨特的。我們不能簡單復制北杜伊斯堡或多拉公園。我們難免遇到客戶帶著需求說:“我要這個,我要那個”。但身為設計師的創造性在于“如何將這些功能巧妙地嵌入現有空間”。這種工作方式雖具有很大的挑戰性,但往往也最能打動客戶。

彼得·拉茲于北杜伊斯堡景觀公園進行工業遺址與環境的考察 ? Latz+Partner
Q&A
說到多拉公園(Parco Dora),你之前在一次演講上提到會有很多穆斯林聚集在那里,只因工廠朝向麥加,這很有意思。對于民眾自發性的理解與適用空間,你怎么看?
這是個美妙的巧合,廠房的布局原本是為了呼應城市肌理和河流的走向,但剛好好幾乎正對麥加方向,加上那里有大片空地,就成了穆斯林朝拜的理想選擇。雖然不確定他們是否每年都在那里舉辦活動,但這個意外的空間使用場景確實令我欣喜。

位于都靈的多拉公園(Parco Dora)|圖源網絡

于多拉公園朝拜的穆斯林|圖源網絡
Q&A
北杜伊斯堡景觀公園的成功,使的許多類似的工業遺址修復爭相效仿,或成功或失敗,你怎么看?
確實如此,但我注意到大部分項目只借鑒了我們四層干預體系中的一部分。比如我們特別強調原生植被這一維度,可惜大多數項目選擇了種植四季開花的彩色品種,只因后者更易維護。
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很復雜:有時是客觀條件限制,有時則是策略考量。多數甲方總希望這里加點色彩、那里加點花樣,認為公眾無法接受工業遺址的原生狀態。但我認為大眾的接受能力其實遠超想象。
這類項目真正的挑戰其實在于缺乏專業的維護團隊,保留原生植被確實需要更多專業支持、政策理解,以及最重要的“時間沉淀的耐心”。讓子彈飛一會兒吧。

北杜伊斯堡公園中的櫻花樹|? Michael Latz

改造前后的熔渣園 ? Latz + Partner, Michael Latz
「競賽的關鍵,在于如何構建一個合理的游戲規則。」
“The key to the competition lies in how to build a reasonable set of rules.”
Q&A
能跟我們多聊聊你們是如何贏得北杜伊斯堡景觀公園競賽的?以及當時的那些創新、劃時代的設計思路是怎么來的?
這個項目之所以獨特,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業主方代表卡爾·甘瑟(Karl Ganser)的遠見。作為國際建筑博覽會(InternationaleBauausstellung)的負責人,他深知保護這片工業遺址的歷史文化價值,以及采用創新國際競賽的重要性。

卡爾·甘瑟(1937-2022),以及他繪制的北杜伊斯堡景觀公園草圖 ? Baukultur NRW
甘瑟沒有用傳統的匿名競賽,而是開創性地組織了「合作式競賽」。他曾經說過,這不是一場封閉的競賽,而是一次開放的協作探索。五個入選團隊(包括國際和本土事務所)同時在現場工作,各自擁有專屬工作區域。這種開放式的工作模式讓當地居民、評審委員可以隨時參觀與交流,競賽的整個設計過程變成了一個持續的公眾對話。

卡爾·甘瑟于北杜伊斯堡景觀公園現場進行開放競賽的宣講 ? Latz + Partner, Michael Latz
在為期一年的設計過程中(當然,所有團隊都獲得了合理報酬),五個團隊給出了截然不同的方案。
我們的方案之所以勝出,關鍵在于整體性思維——我們沒有只關注那些壯觀的高爐,而是將整個工業區視為一臺完整的"生產機器"。從原料篩選、破碎加工到運輸存儲,從能源供應到化工副產品處理,我們系統性的理解了整個生產流程之間的有機聯系。

彼得·拉茲于北杜伊斯堡景觀公園進行設計說明宣講 ? Latz+Partner
設計競賽的形式必須與項目的特性相匹配。傳統的競賽模式是設計師簡單考察現場1-2天,然后在短時間內完成厚厚一本的概念方案,這并不適用于如此復雜的工業遺址改造項目。
這類項目,評委、政要和當地居民都需要時間來理解場地的深層價值。真正好的設計方案需要時間沉淀,以及多方參與,最終絕對會獲得更貼合、更可持續的成果,也更值得投資。
Q&A
說到競賽,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換個角度想這個問題。比如對年輕團隊來說,他們很希望透過競賽獲得更多參與重要項目的機會。不然面對市場上的知名事務所,他們很難脫穎而出。
我完全贊同這個觀點,有些國家的做法值得借鑒。它們只邀請4-5個團隊,甚至特意搭配。比如選擇1-2家經驗豐富的大型事務所、1-2家本土或區域性公司、1-2家年輕團隊。這些新興事務所雖然只有未落地的概念方案,但往往能帶來突破性的創意。
當然,具體如何組合最終還是取決于業主的決策。但必須控制規模,有20-30支隊伍參與的競賽實在難有什么成效。當然,支付合理報酬也很重要。(笑)
Q&A
我們注意到你們也參與了北京首鋼的項目,也是競賽嗎?
首鋼是我父親受邀與一些專家一同進行的總體規劃研究項目,希望能借鑒北杜伊斯堡公園的成功經驗。但最終,這個構想難以抗衡當時北京驚人的城市建設速度和規模。那時的北京正處于建設熱潮中,吸引著全球建筑師爭相加入建設的大隊。

北京首鋼改造與更新規劃研究 ? Latz + Partner
在這樣的背景下,多數團隊很難完全遵循我們為首鋼提出的規劃理念,最終方案只保留了少量舊結構。當然,經濟發展壓力無疑也是另一個重要因素。我理解建筑師們希望位自己打造標志性建筑的愿景,而北京作為國際化大都市,也渴望向世界展示現代化形象,所以誰會愿意在市中心保留一個雖壯觀但銹跡斑斑的工業遺跡呢?
北杜伊斯堡公園本質上是一個公共空間,雖有少量營收但僅能填補三分之一的維護費用,畢竟城市公共設施的價值在于提升適居性,而非盈利。而首鋼項目被賦予了更多的商業期待,因此需要容納更多功能。

2020年的首鋼 ?王棟
盡管如此,我依然認為父親當初的規劃方案極具前瞻性:充分利用原有工業結構、大型水體和冷卻塔等,創造震撼人心的空間體驗。這個構想若能實現,必將成為非凡之作。
不過,有時候事情的發展往往難以如愿。
「本土化協作是一切的基礎」
“We are always working with local partners.”
Q&A
你們在面對不同地區、尺度的項目時,如何思考設計?
我們始終堅持三個核心工作原則:
首先,堅持與當地團隊合作,借助他們對場地、文化傳統、政治環境和社區需求的深刻理解,幫助我們準確把握場地的地理特征、歷史脈絡及敏感要素。
其次,實地調研是不可妥協的硬性要求。我們拒絕僅憑數字資料進行遠程設計,特別是總體規劃項目。例如青島牧馬山生態園的規劃項目,我們團隊在當地駐扎了一個多星期,每日跋山涉水實地考察,甚至重新發現了連當地居民都已遺忘的歷史遺跡。
第三,大團隊。并非指人數眾多,而是采用「按需集成」的專家團隊模式,根據項目需求靈活整合各類專業人才。這種動態團隊構建方式既適用于中國項目,也是我們在歐洲開展總體規劃的工作標準。

青島牧馬山生態園規劃效果圖 ? Latz + Partner

青島牧馬山考察記錄 ? Latz + Partner

青島牧馬山生態園規劃總平面圖 ? Latz + Partner
Q&A
作為海外團隊在中國實踐,你們參與萬科紅梅文化創意產業園景觀規劃設計時,有遇到什么特別的問題嗎?
這是個有趣的項目,我們和客戶合作愉快,唯一遺憾是最后沒有足夠資金實現全部計劃。
A:我們有位自沈陽的同事,作為一名市民,他說沒有太感覺到具體的變化在哪里。
是不是感覺缺少了一些東西?
A:也許你們的干預太輕了?
事實上,我們的改造干預遠比你們想象的更為大膽。初次造訪時,工廠剛退役不久,那些機械設備仍完好的矗立著,其中最吸引我的是兩樣東西:質樸的磚墻和縱橫交錯的管道網絡。
那些功能各異的管道——輸氣的、導熱的、輸送能源的——以其精密的工業美學震撼了我,我當即決定要讓它們重獲新生。而對于破損的地面,我提出一個大膽構想:讓磚說話。我們嘗試透過深到淺的漸變鋪裝,串聯起場地內所有的磚構建筑——雖然有些已被抹灰覆蓋,特別是那些儲存液體的罐體(它們原本是我的最愛,可惜全被拆除)。
不過業主的需求很明確:需要吸引初創企業入駐。營銷占據了上風,我們的管道構想不得不讓步。我原本計劃將這些管道改造為導視系統,用色彩編碼展現它們原有的連接關系,甚至整合音響系統。但最終,大部分管道被拆除,僅存的幾段也淪為裝飾品。也許是我太過理想主義,畢竟當管道橫貫空間時,確實可能會影響單個建筑的租賃價值。
雖然有些遺憾,但必須承認,他們之后邀請的建筑團隊完成了出色的改造。那種對工業遺產的尊重態度,在當時已屬難得,在當下更是彌足珍貴。至于我期望的更多綠植?倒無傷大雅。畢竟,適當的讓步本就也是設計實踐的一部分。

萬科紅梅文化創意產業園景觀規劃設計 原場地樣貌|? Latz + Partner

萬科紅梅文化創意產業園景觀規劃設計 設計手稿|? Latz + Partner

萬科紅梅文化創意產業園景觀規劃設計 改造前后對比|? Latz + Partner


萬科紅梅文化創意產業園景觀規劃設計 ? Latz + Partner
Q&A
這次來中國,有沒有看到讓你印象深刻的項目?
昨天我探訪了上海一個極具特色的江邊改造項目(西岸夢中心)。那些色彩鮮艷的筒倉和紅色樓梯,猶如船舶煙囪般矗立在水景之上,搭配燈光映照,格外醒目。
這個項目展現了典型的「符號化美學」:大面積的鋪裝、開敞的工業遺跡視野。值得肯定的是,他們保留了一些標志性的工業結構,讓場地的歷史記憶得以延續。當然,如果由我來設計,可能會采用更生態的手法:增加更多綠化空間,營造更自然、更富有生命力的氛圍,而非追求這種「完美」的規整感。

西岸夢中心|? Daily建筑攝影-劉國威
我認為中國未來的城市發展,必須更加重視綠色基礎設施。植被不僅能緩解城市熱島效應,更能提升宜居性和吸引力——這遠不止是應對氣候變化的策略,而是城市進化的必然方向。
雖然這個項目在工業遺產活化方面做得不錯,但和大多數同類項目一樣,它僅停留在物理層面的改造。盡管如此,這個項目成功吸引了大量市民,對于上海這樣的超大城市而言,這仍是一個成功的公共空間案例。
專欄編輯|Sherry Li
發文編輯|Ming
審核編輯|Chenka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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